《雪国的孩子》

156 浏览 · 12-14 · 最后编辑于:12-14

(散落在剧团角落的旧剧本,上面留有帕西法尔的字迹,应当是他此前反复翻阅,想要出演的剧目。封面上写着一段话:感谢老师的鼓励和普奇团长为我定制的帽子,我终于有机会出演了!我会演好“无名的妖精”这个角色的!


第一幕:迷路的孩子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终年积雪的冰湖城郊外,有座被遗忘的古老城堡。

城堡里面住着一个冰霜的妖精,它的胸膛中央,悬浮着一颗世间最美丽的蓝宝石,光芒冷冽,能照亮最深沉的冬夜。

曾有无数贪婪或好奇的人想要得到它,他们踏入城堡,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人们总是用这个故事吓唬孩子:不要乱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风雪第一次显得仁慈,是在那个黄昏。贪玩的两个孩子——姐姐牵着弟弟——在漫天的白幕中彻底失去了方向。

弟弟的哭声被风撕碎,姐姐只能更紧地握住他冻得通红的小手,向着隐约可见的山影盲目前行。然后,他们看见了城堡。

它像是从冰川中生长出来,通体由冰晶构筑,尖塔刺入铅灰色的天空,沉默而巨大。没有灯火,没有声响,只有一种绝对的、静止的美。

恐惧催促他们离开,但城堡深邃的门洞后隐约透出的、水晶般折射的微光,吸引着孩子。

他们走了进去。

寒气瞬间包裹全身,却奇异地不刺骨。殿堂辽阔,冰柱如巨树般林立,穹顶高不可及。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这里被放大,又迅速被寂静吸收。

弟弟松开姐姐的手,朝殿堂中央一块最为晶莹的冰柱跑去。

“看!里面有东西!”

那不是冰柱。随着孩子的靠近,冰晶内部泛起涟漪般的幽蓝光芒。一个轮廓渐渐清晰——修长、透明、宛如人形,却又绝非人类。

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没有瞳孔的、纯粹由冰蓝光泽构成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姐姐本能地将弟弟拉到身后。冰晶中的存在,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弟弟从姐姐身后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挥了挥手。冰中的影子极其缓慢地,也抬起了透明的手,学着他的样子,挥了挥。

那一夜,风雪依旧咆哮,但冰封的城堡里,有了一盏小小的、人类带来的油灯。

灯光在冰壁上跳跃,映出三个晃动的影子:两个紧密依偎,一个疏离而安静地模仿着他们的动作。

...

孩子们来了,日复一日。他们给妖精讲山下的村庄,妖精安静地听着,那些温暖的字眼像小石子投入水中,泛起它无法理解的涟漪。


帕西法尔批注: 妖精的演法在于“静止的观察”。演员大部分时间必须是雕像,唯有目光须如活物,紧紧追随着孩子的动作与灯火。模仿孩子的挥手是第一个关键动作,须极度缓慢、略带滞涩,如同第一次使用这具身体。


第二幕:不祥的阴翳


融雪季迟迟不来。孩子们带来的不再只是游戏和故事。

他们的言语间开始夹杂着大人们的焦虑:存粮见底了;艾利西安方向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糟;夜里,能听到远山传来不明原因的闷响。

姐姐有时会望着城堡外的天空发呆。

“爸爸说,可能要打仗了,但和谁打都不知道。四周都是敌人。”她低声说。

妖精坐在她身边,无法理解“打仗”,但它能感受到她声音里沉甸甸的东西,比最厚的冰还要沉重。

有一次,弟弟问:“妖精,如果坏东西来了,你会保护我们吗?”

妖精看着他。它尚未理解保护的全部含义,但它点了点头。因为它记得,当孩子们在这里时,那盏灯的光,会让它胸膛里那块坚冰,产生一丝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悸动。它想要那悸动持续下去。

孩子们下山后,妖精会飘到城堡最高的尖塔上,长久地凝望山下的村庄。它看到的不再只是屋顶的积雪,还有日益稀少的炊烟,和那些扛着简陋武器、在雪地中巡逻的、缩着脖子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味道。不是雪的清冽,也不是火的温暖,而是一种铁锈般的、冰冷的腥气。阴影像污渍,在纯白的世界边缘缓缓洇开。

山下的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们在争吵。一个苍老的声音嘶哑地盖过嘈杂:“你们啊,和那些不愿播种与耕耘,只盼着冬天过后直接收获果实的人,有什么两样?”风雪把这些破碎的言语,断断续续地送上了山巅。妖精听见了,但它还不懂。它只懂孩子们眼睛里的阴霾,一日深过一日。


帕西法尔批注: 此幕情绪传递全靠肢体与氛围。妖精的“坐姿”应比第一幕更沉,微小的肢体语言(如侧耳倾听)要更显凝重。


第三幕:我们的时代


然而,在阴翳彻底吞噬天空之前,仍有一段被灯火点亮的时光。孩子们称它为“我们的时代”。那是夹在忧虑之间的、偷来的金色碎片。

孩子们会带来母亲烤的、夹着干果的硬面包,分给妖精一小块。

妖精无法食用,但会接过,捧在透明的掌心,看热气在冰晶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再瞬间冻结。

妖精开始变化。

它模仿姐姐哼歌的调子,虽然发出的只是冰凌摇曳般的空灵声响;它学习弟弟大笑时肩膀抖动的频率。它甚至尝试在冰面上刻下歪歪扭扭的线条,那是孩子们教它的、代表他们名字的符号。

有一天,弟弟教它玩一种手影游戏。油灯的光把兔子的影子投在冰墙上,晃动着长耳朵。

“笑啊!”弟弟说,“这时候该笑的!”

妖精抬起手,学着比划。冰晶折射出的影子僵硬而美丽,但它不知道什么是“笑”。


如果我也能像他们一样笑就好了。

Look there, they smile so bright, and it lit up my night

How I wish I had mine


妖精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胸膛,那颗冰心脏静静悬浮。

它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缺失”。


如果我那颗寒冰的心也能变暖些就好了。

My frozen heart, it’s been cold for my lifetime

How I wish I could feel the warmth inside


那晚孩子们离开后,妖精坐在他们常坐的位置,看着油灯留下的那一点点温度在冰面上慢慢消散。

那是“我们的时代”里,最明亮也最悲伤的一刻。


帕西法尔批注:此幕是情感铺垫的核心。演唱时,妖精应保持静止,目光凝视自己的影子或胸口,歌声体现非人生物试图理解情感的挣扎。灯光需精准:油灯暖光始终笼罩孩子,而妖精周身是冷色调的折射光,直到唱段结束时,可让一丝暖光边缘轻触其身躯,象征“温暖”概念的接近而非获得。


第四幕:迫近的凛冬


那天,孩子们没有来。

妖精从清晨等到冰晶折射的月光代替了日光,城堡入口始终空荡。

它第一次主动离开了城堡的疆域,循着本能,冲向山下。妖精在某个有着熟悉气息的小屋前找到了答案。

弟弟躺在门外的雪堆旁,他的眼睛望着城堡的方向,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

“...姐姐...地窖...”

“...找到她...”

“...保护...”

它郑重地、用力地点头,尽管孩子已经看不见。然后,它用最轻柔的寒风卷起干净的雪,将孩子完全覆盖,堆成一个洁白无瑕的小小丘陵。

妖精站起来,转向村庄深处,那里仍有巨兽移动的阴影和咆哮。

风雪在它周身疯狂汇聚、加速旋转,冰晶互相撞击,发出刀剑出鞘般的锐响。

胸腔里,那颗冰核正以前所未有的烈度震动、冲撞,释放出尖锐的痛楚和一种陌生的、灼热的决意。

它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也隐约看到了代价。


该如何让战火远离他的故乡?

Flames of war, raging day by day

让她不再躲躲藏藏?

Now, death took him away, only she remains

该如何驱赶那些巨兽?

No turning back, I've decided to keep her safe

即使代价是我冰冻的心脏?

Come and take my heart if that's what it takes


妖精最后望了一眼山巅的城堡——它诞生与存在的原点。誓言融入风雪,冰冷铿锵。


帕西法尔批注:这一幕的表演分三个层次:寻找时的凝滞焦虑,面对死亡时的仪式感,决意时的爆发。


第五幕:朱红的大地


地窖里,黑暗、寒冷,弥漫着尘土和血腥味。姐姐在昏迷中辗转。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弟弟最后推开她、自己被横梁击中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闪回。怀中婴儿微弱的啼哭将她从黑暗边缘拉回片刻,她又立刻陷入更深的昏沉。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头顶传来的、一阵阵让大地颤抖的轰鸣和嘶吼,提醒她噩梦尚未结束。

她不知道,地窖之外,雪原已沦为朱红色的炼狱。

妖精看到了这一切。

它看到冻结在逃亡姿态的躯体,看到相拥而死的母子,看到手握断矛、背靠断墙、至死怒目圆睁的老人。每一幕死亡都像一束强光,灼烧着它尚未完全理解生命为何物的意识。

一种沉重的、粘稠的、令人窒息的东西随着呼吸渗入它的冰晶构造——那是纯粹的悲伤,浓度远超孩子们曾带给它的任何阴霾。

它继续前进,终于循着那丝微弱的气息,找到了被瓦砾半掩的地窖入口。

冰晶无声地清理障碍,它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姐姐和她怀中颤抖的小生命。

她还活着。但,不能再等了。

妖精深深地看了昏迷的姐姐一眼。它想起了弟弟最后的嘱托,想起了城堡里那些有灯火的夜晚,想起了“温暖”的许诺。它胸腔里的冰核,疯狂地搏动、嘶鸣,仿佛在催促,在呐喊。

它对着看不见的承诺对象点了点头,然后用冰晶封住了地窖入口,朝着正在撕扯房屋的巨兽冲去。

...

渺小的妖精飞向巨兽,巨兽稍稍用力,就折断了它的四肢——那动作轻松得像拂去肩上的落雪。

剧痛。一种崭新而尖锐的感受瞬间贯穿了它的意识。

然而,比肢体的碎裂更震撼的,是胸膛内传来的声音。

它听到心脏的声音,第一次鼓动着,呐喊着它的命运——

它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妖精是无法战胜野兽的。

Slay over peace I know clearly


一个冰冷的事实,在此刻伴随着心脏的咆哮,无比清晰地浮现。


与野兽博斗者要先让自己化身野兽。

This frozen heart now burns the woe


那么,就蜕变成野兽吧。

为了守护,为了那个永远无法再见的微笑,为了胸膛里这团第一次为自己、也为他人而燃烧的冰冷火焰。


帕西法尔批注:“飞向”的冲刺姿态要决绝;“折断”时,演员要呈现出第一次体验“剧痛”的空白与震惊;“心跳”环节,灯光需聚焦胸膛,配以越来越响、如战鼓般的心跳音效。


第六幕:无垢的心脏


蜕变在暴风雪的漩涡中心进行。

妖精悬浮于数头山峦般的巨兽包围圈中,渺小如一片冰屑。

但它不再只是冰屑。是誓言,是承诺,是一枚即将引爆的、名为牺牲的炸弹。

它开始“唱”了。


那便舍去我的身躯吧!

Come and take my frame

让我的四肢变成撕碎敌人的利爪...

let my claws break the chain and rend the shade


优雅的、透明的形体崩塌。粗壮、狰狞、覆满嶙峋冰刺的肢体延伸出来,末端是镰刀般的巨爪。


舍去我的容貌吧!

Come and take my face

让我的脸庞变成面目狰狞的魔鬼...

let my fangs bleed the foes and tear their souls


精致的面部冰晶粉碎、重组,化作覆盖着冰霜骨甲的兽颅,獠牙交错。


舍弃我的歌喉吧!

Come and take my voice

让我的吟唱变为震耳欲聋的嘶吼...

let my roars quake the ground and shake the world


它张开已成深渊的巨口,积雪被层层掀起,大地在声浪中哀鸣。


舍弃我的心脏吧!

Come and take my mind

让那块坚冰变成贯穿巨兽的锋刃...

let my sparks light the night and turn the tide


最后的仪式到来。

它抬起新生的、恐怖的前爪,不是挥向敌人,而是狠狠刺入自己光芒刺目、裂痕遍布的胸膛。

那颗承载了无数渴望、一丝温暖悸动、以及最终决意的冰核,在爪尖触碰的瞬间,彻底解放。

心脏消失了,它化作了这具躯壳本身。


这样,我便可以实现我的约定了。

The oath I’ve made now ends

Yes, the end!


妖精已死,诞生的是只为毁灭眼前巨兽而存在的复仇化身。

...

昏迷的姐姐在黑暗不会知道,曾有一个透明的朋友,为她燃尽了自己的一切,直到黎明。


帕西法尔批注: 这是全剧技术难度最高的一幕,每一段“舍去”都是一个独立的变形章节。关键点在于,无论外形如何怪兽化,演员必须通过姿态与眼神,让观众始终感知到那核心的守护意志未变。


尾声:致无名者的安魂曲


震耳欲聋的咆哮、冰晶爆裂的锐响、大地震颤的轰鸣,全都消失了,雪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曾经被践踏、焚烧、染红的土地,此刻被最纯净的雪温柔地掩埋,所有伤痕、血迹、战斗的痕迹,都被这无边无际的白轻轻拭去,仿佛昨夜的一切惨烈厮杀,只是大地的一场噩梦。

在这片绝对宁静的洁白中央,有一颗心形的结晶,安静地半埋在雪里。

它很干净,不染一丝血腥与尘埃。

风又起了,卷起细雪,带来了遥远的、若有若无的歌声:


无言的白雪啊,苍穹的女儿——

为那无名的孩子献上祈祷吧!

他已深眠于冻土之下。

请记得他的歌谣,他最初的模样,

还有那颗,璀璨无垢的心脏。


风雪年年依旧,无言地落在这片大地上。

传说会模糊,歌谣会变调,记忆会消散。

但雪记得。它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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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贝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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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写这个唉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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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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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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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贝蕾啊

4

但写的也不是这个,从冰湖城主线开始的那个在写呢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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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蘤芲

6

卧槽,这是什么,这应该加精啊卧槽末药老师有实力的,快接着写好吗,再写500皎皎币的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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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7

没活了(悲)现在剧情方面就这么多,我挺怕ooc的,所以只挑游戏里能考据的东西写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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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蘤芲

末药

没事,我就这么说而已,我知道这种可遇不可求,好饭不怕晚,还接着更新不掉质量就行了,不急于一时反正我每天守在二创板块,谁更新了都逃不过我的评论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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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露榛子

7

21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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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7

1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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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没放弃的

7

22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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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7

1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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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蓿水晶

5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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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7

没活了,等1.1更新后再写(

1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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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应休寐

5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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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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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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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夫克德穆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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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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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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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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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伊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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